深夜诗人
《深夜诗人》
by陆南溪
*摸鱼，第一次写双鬼
*和歌曲其实关联不大，但的确是听歌产物
*私设高中paro
别人都是夜来非，到了晚上睡不着就给自己煲毒鸡汤，一个劲儿地伤春悲秋。而李轩却是一个夜来诗，每天晚上十二点半，宿舍里面该睡的早睡了，出去玩游戏的也回来迷迷糊糊地躺尸了，他不慌不忙地翻个身，开始用气音小小声地念诗：
“既见君子，云胡不喜？”
“在康河的柔波里，我甘愿做一条水草。”
“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's day?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”
从古诗到现代诗再到英文诗，跨地域跨时代什么都有。李轩念诗不像那些学播主的或者想学播主的学生，读不出那种抑扬顿挫和情感饱满的感觉，他只是平平地背，一个字一个字从唇齿间蹦出来，然后消散在安静的空气里。但他说话带点鼻音，气声说话本来就听得不大真切，这么一说，这些字就朦胧起来，撩在耳朵边发痒。
他能感受到住在他下铺的吴羽策一声不吭地翻了个身。
“阿策。”李轩不背书了，转而叫了一声。
吴羽策没有理他。
“阿策。”李轩还是不死心。
吴羽策还是没有理他。
“阿策。”李轩第三次喊他道，把声音放大了些，但还是在用气音讲话，调子听不太清。
“嗯。”吴羽策无奈终于应了他一声，“该睡觉了。”
“成。”李轩想了想自己还有多少句没有背的诗，却依旧很痛快地答应了。他爬起来，从床栏探下去半个身子，把手伸直，“阿策，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吴羽策坐起来伸手去和他握了握。
男生的体温总是要偏高，宿舍内空调又开得很足，两只手碰在一起时立马有种灼热感从指尖一路蹿到心窝的位置，像是悸动。然后吴羽策再沿着那手臂往上看，在黑暗中看见李轩的脸，只有依稀的轮廓和眼睑的光那么一跳一闪，发觉这才真是悸动。
他的李轩，他的恋人，他的深夜诗人。
他们确定关系是从去年开始的，这也就意味着李轩这个夜来诗的毛病已经持续了一年。
吴羽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李轩的，他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。
他是插班生，虽然从高一下册就进来了算不上太晚，但无论如何一开始很难融进班集体的窘迫却是丝毫不减。班里面的男生喜欢凑在一起打游戏或者吃东西，看他长得眉目清俊又不太爱讲话就没搭理他，女生则顾忌男女有别，喜欢过来跟他搭几句话却不敢邀他。于是吴羽策放了学就自己一个人去操场上散步，一圈一圈绕着跑道走。
身边是跑过去的人，天上是流动的云，草地里是晃动的草，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运动轨迹，吴羽策也有。他自己走他自己的，步伐懒散但是一直都踩着线，不偏不倚。
“不跑起来吗？”他记得那天李轩跑过他的身边，笑着问他，“累了吗？”
“不，走走。”吴羽策摇头。
“走走也好。”李轩倒是很若有所思地放慢了步伐，“跑着容易累。”
看起来倒是一个很自来熟的人，但吴羽策也没有很介意。两个人一起沿着操场走，一问一答都是寥寥几语。
三分钟后，吴羽策知道了这个人和他一个班。
三分三十秒后，吴羽策知道了这个人叫李轩。
同样是三分三十秒，吴羽策知道了这个人就是他们班那个挺有人缘、住在他下铺，但是最近因为去外面跑竞赛所以一直没有来的班长。他简直觉得自己前世可能就和这个人有些什么关系了，不然冥冥之中李轩怎么会一回到学校就找到了他？
都是一阵风的少年，清爽、自由却不易捕捉，那样刚刚好并驾齐驱，仿佛同一阵风。
后来？
后来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，吴羽策不大讲话只是言简意赅和不爱说废话，但人其实还是挺随和。而李轩是真的机灵，脑子好用，学习和做事都有自己的小聪明，态度又不高不傲，不会让人生厌。后者带着前者在班里渐渐混开，日子过得不紧不慢。
抽签坐座位的时候两个人排到一块，吴羽策不喜欢听政治课就总看着窗外发呆，李轩帮他多瞅着点老师。
早上起床的时候李轩喜欢赖床，吴羽策就掐着点喊他。李轩冲去洗脸刷牙，他就帮他叠个被子，两个人一起去挤食堂。
晚自习的时候吴羽策会抽一段时间出来练字，一笔一划都带有锋芒。但他并不喜欢把练字当做一件多么正经的事情，总是随便拿张草稿纸就开始写。李轩每次都会把纸收集起来，一张张摞好塞进自己抽屉。
班里有人开玩笑：“李轩，吴羽策来了你老是跟他待在一块，这么喜新厌旧不好啊。”
吴羽策把看窗外的视线收回来，还是一贯淡定，唯独眼角的泪痣被光落得模糊，眸里就多了几分波澜。李轩怔了怔，笑着训斥回去：“敢拿你们副班长开玩笑，不怕被打小报告啊？”
“我不打小报告。”吴羽策很不留情地拆台，班里面立即笑声一片。
这就是喜欢了吧？
两个人，关系很好，会在那么几个时刻突然小鹿乱撞，就差一句告白。
这句告白，吴羽策没有说，李轩也不敢直接说。
夏天快过去了，炎热一点一点消散，空气也渐渐变得干燥起来。李轩在床上躺着胡思乱想，很少见地失眠了。人一专注某件事情就容易忘了别的，等到他反应过来，睡眠一向很浅的吴羽策已经被他的翻身声吵醒了，正小声问他：“李轩？”
“啊……阿策抱歉！”李轩惊了一惊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……失眠。”
“太紧张？”吴羽策追问。那段时间学校里正在准备搞一个什么古诗词大赛，他们两个人都被推上去当了班级代表。不知道为什么，虽然说是没什么新意的比赛，但整个学校都很热衷，到处可以看到拿着书在背的学生，还有人在贴吧里发帖大称“这将是整个高中最艰难的一次比赛”。
“嗯。”李轩想了想，还是怂得没敢把“不是，是因为在想你”说出口，只好用鼻音应道。
“背书吧，背着背着就睡着了。”吴羽策顿了一下，“小声点，不要吵到他们了。”
“哦。”李轩揉了揉鼻子，开始一首一首地背书，“大江东去浪淘尽……”
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……”
“寻寻觅觅，冷冷清清，凄凄惨惨戚戚……”
夜色渐深，只有空调运转细微的轰鸣、风扇呼啦啦转和其他舍友熟睡的呼吸声。李轩不知道自己背了多久，他只知道自己的被子已经被他抓得变了形，心跳得越来越厉害，砰砰地，最后一下撞在他的喉咙里蹦成了一句话：
“我愿与君相知——”
整个世界都寂静了，其他的声音都远去了。
“山无棱，天地合，才敢与君绝。”李轩听到有人这么回答他。
FIN-
打了那么多TAG其实只是因为我对这对CP没有站确切攻受……
